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噤聲的密室──白恐文學讀心術

倒退著走入未來(5)

過不去的過去是時候出發了


 

過不去的過去

「都什麼時代了!」你對別人這樣說過嗎?「去沾到政治就死定了!」有人這樣對你說過嗎?經歷過恐怖的人,不願再回想、重提;生來就自由的人,也很難想像、理解那樣的驚懼。人們總以為不碰政治就能保全自己,然而,連文學這樣本該自由的殿堂都會被政治干涉了,又有什麼能跟政治脫離關係呢?

制度上的白恐結束了,但我們對於白恐的思考,不應僅限於時間的向度。白恐對心靈的傷害,使得許多人患上迴避政治的後遺症;白恐對文化的影響,也使許多語言瀕臨消失。

而我們每個人,也或許都有屬於自己的恐怖──家庭暴力、校園霸凌、職場的玻璃天花板。對過去的錯誤加以理解、反省,於生活中警惕、防範,才能防止惡夢再度重演,讓過去真的過去。

 

一次在他與跟他一樣念過大學的大妹妹惠理通電話時,由於又有雜音不斷干擾,他告訴惠理注意小心說話,因為他們刻正被監聽。惠理什麼樣一種無情的口氣:「拜託喲,要監聽也輪不到你,全臺灣起碼有一百萬人排在你前面,什麼時代了真是!」

朱天心〈從前從前有個浦島太郎〉(1990)

 

「嗯,不過你講話的時候,還是小心一點,萬一被有心人聽到了,對你很不利。」
「哎呀,什麼時代了,誰怕誰呀!」
真的,時代變了。我望著這個年輕人的臉,正散發出一種無懼的笑意,我很難描述我內心的感受。四十多年了,難道政治氣氛真的變得這樣開放嗎?我反而有點不能適應。

陳垣三〈浦尾的春天〉(2005)

 

全家大大小小統統在吃年夜飯時被命令跪在祖宗牌位前,聽祖父宣布從今以後家族成員絕對不准碰政治,沾到邊都不行。每個人都要發重誓,將來誰要碰政治,就不是我們家的一員,會被逐出宗譜,不但生時分不到遺產,死後也分不到香火牌位。

楊照〈一九八九.圳上的血凍〉(2003)

 

蕭立君〈失眠廣場〉手稿  (1994)

蕭立君1994年發表於《文學臺灣》的詩作,以失眠時半夢半醒的狀態,訴說白恐時期的政治迫害,在臺灣人民心中留下難以抹滅、又模糊不清的創傷記憶。

 

 

是時候出發了

面對過去,有些人憤怒:隨意殺害無辜的人,良心都不會痛嗎(氣氣氣氣氣)?他們主張正義,讓加害者付出代價。有些人無奈:國家竟然用法令鼓勵人民互相傷害,還真是傑出的一手(苦笑)。他們企求和平,以特赦等方式換取真相。

如今我們所在的島嶼,充滿多元的聲音,或許有點吵雜、紛歧,卻也是過去那段歲月留下的珍貴禮物。能以輕鬆幽默的口吻,談論血跡斑斑的島嶼傷痕,可不是容易的轉變呢!轉型正義不是政治鬥爭,而是從專制獨裁過渡到民主法治的必經過程;轉型正義也不會分裂族群,因為不分省籍的所有反對者都同樣受到壓迫。轉型正義,可能只是讓對外公好奇的孫女終於能看見他的遺書;可能只是,讓一直以為爸爸只是早逝的兒子,了解他被追捕的原因。

回望威權的廢墟,我們更懂得如何重建自由的社會。讓我們倒退著走入未來,因為反省,我們走得更好。因為文學,我們走得更美。

 

經常有人向我宣揚寬恕
並宣揚理性消彌傷痛
懷抱感恩揮別悲情
這是何等崇高的節操
我本不該有任何質疑

然而每一道歷史挫傷
都結成永不消褪的傷疤
經常隱隱作痛、滲出血漬
經常發出哀慟的飲泣
誰又有資格接受寬恕

吳晟〈經常有人向我宣揚〉(節錄)(1996)

 

遺族們擲黃玫瑰於河中
每朵花都充滿悲情
口喚死者的名
唯一渴望的
是合十的寬恕
曾經埋冤不明的悲怨
如今用愛來縫癒傷口

羊子喬〈該是春天為我們開門的時候〉(節錄)(1993)

 

黎明來吧!
當我們向後回望,
海水依舊深情撫擁島嶼,
歲月不曾停歇,
關愛不曾躊躇,
幻滅的日子,
我們有了盼望,
風雨的日子,
我們等待陽光,
廢墟的大地,
我們期求重建。

廖莫白〈毀滅〉(節錄)(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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