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文學虛擬博物館

客家情結

1911年龍瑛宗出身於北埔這個偏遠的客家山村，葉石濤認為客家身分為龍瑛宗的創作帶來深遠的影響：「作為日據時代的知識份子而言，他感到雙重的壓迫和摧殘加在他的心靈上；其一是來自共同的敵人──日本殖民者，其二是來自福佬系作家有形無形的歧視。」這兩種壓力的巨大陰影造成了他的文學裡「被壓迫」的意識，使得龍瑛宗的小說總是疏離於歷史之上，散發著蒼白且孤獨的氛圍。

以北部客家聚落來說，隨著茶與樟腦的開發，北部客家人逐漸轉為以商業為主的經濟形態，這也使得福客之間的界線不再涇渭分明，有競爭、合作與衝突。商業活動更使得客家人不得不與其他族群的人互動。而在互動過程中，客家人除了易被同化之外，也因為處於弱勢而容易產生被壓迫的心理。龍瑛宗自幼生長在客家地區而不懂福佬話，並且生來口吃並且體弱多病，種種原因使得他的作品，在虛實間呈現了「屈從與傾協」的陰影。
 

⚈ 劉榮宗履歷書。龍瑛宗於北埔及台北就學時期的經歷。（龍瑛宗提供）

作品中的客家文化與地景對照

〈北埔金廣福〉寫於1983年，行文方式類似景點導覽與介紹，書寫動機有二，一是作者看到北埔金廣福被評定為一級古蹟，故撰文介紹；二是回應東京日文雜誌《亞細亞的鼓勵》中〈美麗的臺灣，秘境客家村〉對於客家文化的欣賞之情，該雜誌附上一幅北埔街頭風光的照片，進而請龍瑛宗來擔任嚮導。

〈還鄉記——素描新竹北埔鄉〉寫於1987年，以個人成長經歷與生活經驗為軸，描述各地景如秀巒山、慈天宮與如何存在於回憶之中，素描深厚的故鄉生活景況。

〈夜流〉是龍瑛宗以日語撰寫的自傳體小說，發表於1979年，1993年以中日文對照的方式集結其他篇小說由地球出版社出版，以客籍祖先來臺移墾的過程為軸，描述祖先們歷經顛沛流離的生活之後才覓得安居之處的故事，同時也細膩地鋪陳地方人物群像、北埔拓墾歷史及家族史，呈現出獨特的北埔意識。由小說中的敘述推測故事的發生地點寒村即是以北埔為原型，文中的慈天宮即為北埔信仰中心──慈雲宮。

龍瑛宗的小說中常見以顏色為切入點的敘景方式，以強烈的色彩變化襯托小鎮抑鬱的氛圍。

「一九一○年初期的一個黃昏，在日本殖民地臺灣北部一個寒村的火燒雲，紅煌煌地熱鬧起來了。夕陽照耀橙黃色的鱷魚狀彩雲呈現著鮮豔的明亮，隨著夕陽的遷移，不知不覺地變成了茜草色，而逐漸形成老鼠色，村道排行著的木麻黃樹和土磚矮矮的民家，也被灰暗黏滿了。」──龍瑛宗，〈夜流〉，頁1。

龍瑛宗的故鄉北埔原是賽夏族的居住地，1835年(道光15年)有官方帶頭率領閩、客人士集資組成金廣福墾戶，以武裝拓墾的方式在北埔、峨嵋及寶山等地的險要之處設立隘寮，防止族群衝突。

「這個地方屬小盆地，原是泰耶爾族盤據的地方。迨至道光年間，竹塹城的周族與九芎林姜族共同出資，在竹塹城東南廂橫崗一帶，建隘募丁從事開墾。當時大隘的總本營地，除東面靠山外西南北三面都種植刺竹為城；城邊挖掘池塘，并且民房設有槍眼，以防泰耶爾族的來襲。」──龍瑛宗，〈夜流〉，頁42。

〈夜流〉用多線敘述的方式鋪陳情節，故事揉合地方拓墾史、家族史及生活經驗，將自身的故事巧妙地融合在小說裡，藉由書中的人物角色創作出屬於該時代的北埔風情畫。

「曾祖父一次因有事赴他鄉，事畢回來時，三個外甥竟變沒有腦袋的屍首躺在地上，三個外甥都很年輕，一定遭到泰耶爾族的出草了。撫著無頭屍首，並馳思大陸的故里，曾祖父的心情破碎了。把三具屍首藏促地與淚埋在一個洞穴裏，連墓碑也沒有了。」──龍瑛宗，〈夜流〉，頁42。

近期，文化部擬將北埔公學校的舊宿舍（現為北埔國小）修建為龍瑛宗文學館，結合在地的文史資源，讓更多人認識出生北埔客家庄的龍瑛宗及客家文化。

⚈ 故園秋色〈草稿〉。未刊稿，日文，寫於1952年12月，後由葉笛翻譯收錄於《龍瑛宗全集》中。

〈故園秋色〉描寫一則愛情悲劇：沈茂亭回到故鄉接受媒人的安排與汪彩雲結婚，沈茂亭希望與汪彩雲在故鄉好好地談戀愛。然而，彩雲內心裡仍充滿難以忘記的回憶，過去就讀女學校時的她，曾經與上日本大學的男生馮式河有過一段情。

後來，隨著婚姻生活漸漸穩定，兩人感情也逐漸深厚。一次突如其來的傷寒使彩雲病倒。在沈式的悉心照顧下，彩雲從瀕死的險境康復，但照顧彩雲的沈茂亭卻染上傷寒，便在家後的蜜柑園小屋養病。小說的最後，馮式河在彩雲送水給沈的途中來告白，一陣拉扯之後彩雲才使馮式河死心離開，打開門後卻發現沈茂亭已經沒有了呼吸。（龍瑛宗提供）

⚈ 剪貼簿7：夜流。龍瑛宗自傳體小說，後由葉笛譯為〈夜流〉。龍瑛宗化身為杜南遠出現在故事中，作者敘述了祖父三代移民屯墾、落地生根的故事，到了杜南遠這一代，面對的是新舊時代的交界，近代化的文化衝擊傳統，熱愛知識與閱讀的杜南遠，在殘弱的身體下，積極尋找安頓靈魂的位置。（龍瑛宗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