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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人說鬼話——臺灣妖魔怪文學展

四海八荒的鬼話連篇

虎姑婆荒原與殭屍臺灣鬼仔古

有人的地方,就有鬼怪傳說。人們對於鬼怪深感恐懼,卻又津津樂道。臺灣的民間故事如虎姑婆,在世界各地都可以找得到相同元素的文本,例如歐洲的「小紅帽」或「糖果屋」等,代表人們都有著對於未知世界共同的想像或經驗。

臺灣在解嚴之後,大眾傳媒百花齊放,各種鬼怪靈異創作也隨之興起。最有名的說書人是司馬中原,他擅長講述中國北方的鄉野奇談,並雜揉了各地的民俗傳說,創作出了許多膾炙人口的恐怖故事。

另外,原本街談巷議的鬼故事,90年代後也成為了大眾文學的熱門創作主題,例如藝人陳為民,出版了許多關於軍中鬼故事的創作,興起了一股講鬼的熱潮,而臺灣各地如軍隊、醫院、校園乃至各地皆有的廢墟,都出現了大量的靈異傳說。直到今日,熱潮仍未退去,鬼怪敘事仍是流行文化當中最受歡迎的主題之一,這也造就了大眾小說家如笭菁等人,及其數以百計的恐怖文學作品。

在電子媒介方面,知名主持人澎恰恰和曾慶瑜於1991年開始主持《玫瑰之夜》,其中的一個單元「鬼話連篇」,來賓及觀眾會在節目上分享各式各樣的神秘經驗,帶動了90年代「靈異節目」的流行。

 

 

 

虎姑婆是一個流傳非常廣泛的民間故事,全世界都有類似的故事,目的在於警惕孩子,要留意陌生人及外在環境,不要被壞人所拐騙。在臺灣的版本裡面,老虎都是幻化成「老姑婆」,在臺灣傳統文化當中,「姑婆」指的是過了適婚年齡尚未出嫁的女性,在過去性別不平等的時代,未出嫁的女性經常帶有負面的意涵。

 

虎姑婆進去之後就說:「你們兩個摔角,摔赢的和姑婆一起睡,摔輸的睡姑婆的腳尾。」大的女孩比較聰明啦,大的女孩假裝摔輸啊……睡在虎姑婆的腳尾。

那晚小的被虎姑婆吃掉啊,……那個大的問說:「姑婆啊你在吃什麼?」牠說:「我在嚼嫩薑。」她說。「嫩薑一塊給我啦」。說:「嫩薑熱辣辣,小孩子不要嚼。」

她說:「不會啦!一塊給我啦!」虎姑婆折下一個手指頭給她,這手指頭就是她妹妹的手指頭。她知道妹妹遇害,就想辦法要脱身。

她說:「姑婆啊!我要尿尿。我在那裏尿尿,啊你如果怕我跑掉,可以用腳帛把我綁起來⋯⋯

 

──講述者:邱進/采錄者:林培雅《臺南市故事集(一)》二〇一二

 虎姑婆在東亞各地,有著無數不同的版本,在臺南版本中,虎姑婆假裝吃的是嫩薑,不是常見版本的花生(不同地區就會有不同的食物)。最後虎姑婆綁住姊姊不是用繩子,是用腳帛(裹腳布),也充滿時代的特色。

本文是林培雅老師采錄臺南安南區一帶的臺語民間故事,於2011年訪問安南區耆老邱進,邱老先生用語非常活潑,情節特別生動有趣。

 

臺灣童話─虎姑婆
1954年1月出版,《東方少年》雜誌裡的虎姑婆故事,作者為馬沙鷗。《東方少年》為50年代台灣重要的少年雜誌(1954年創刊、1961年停刊),為游彌堅的東方出版社所發行,主要作者皆為本省籍的藝文人士,如楊雲萍、黃得時、洪炎秋及林玉山等人。

 

──丘丘合唱團
虎姑婆的童謠,由丘丘合唱團演唱,是八、九〇年代兒童「帶動唱」的熱門曲目。丘丘合唱團成立於1981年,於1984年解散,著名歌曲有〈就在今夜〉、〈河堤上的傻瓜〉、〈為何夢見他〉及〈虎姑婆〉等,融合了民歌及搖滾樂風格,樂風輕快歡暢。由吉他手邱晨(邱憲榮) 、主唱金智娟(藝名娃娃)、鼓手林俊修、鍵盤手李應錄及貝斯手李世傑所組成。邱晨於樂團解散後,積極參與社會運動及社區工作,並大力推廣客語民謠,於2022年3月過世,享年72歲。

 

 

 

荒原與殭屍,是司馬中原鬼故事的經典元素。他融合了中國北方的鄉野奇談,以及近似《聊齋誌異》的想像筆法,描寫各種殭屍鬼怪活靈活現,使讀者仿若親臨現場。1987年後,他開始在深夜廣播節目《午夜奇譚》上談妖說鬼,開啟了90年代鬼怪敘事的風潮。

 

二更的梆子敲響,任三正好要走向小廟口,就聽廟門咿呀聲響,一個披髮的人影閃了出來,……他的臉枯黑如臘,兩隻眼窩深深陷下,身材高瘦僵直,一頭長髮披散在肩脊上,他身上穿著寬大的古式壽袍,顏色都已灰敗了,頸子上掛了好些條紙錢和銀錠兒,沒錯的,它確實是一具如假包換的殭屍!

 

──司馬中原〈吸血的殭屍〉一九八九

 司馬中原曾說,他腦海裡有數千個鬼故事,大多來自他前世的記憶,因此他講起各地鄉野奇談,如數家珍,而他最常聽到就是殭屍的故事。在本文中,主角任三是一名退役軍人,目前擔任小鎮的打更人。任三發現郊區的寺廟,每到半夜都有神秘人影出沒,周遭鄰居的牲畜也經常被咬死,經過調查後,才發現人影竟然是一具吸血的殭屍,於是任三鼓起勇氣,要獨自消滅作祟的殭屍。

 

〈蒲松齡和他的聊齋〉
司馬中原手稿,作者曾於1999年出版同名書籍。

 

 

 

臺灣鬼仔古十分繽紛多元,而且非常的生活化及人性化。中研院民族所的研究員林美容博士,為了考察魔神仔等民間傳說,四處進行田野調查,進而蒐集了上百則由常民口述的鬼故事,並加以整理分類,出版成《臺灣鬼仔古》一書。她發現許多臺灣人多少都有過類似超自然的經驗,鬼神距離我們並不遙遠,只是大家不知道怎麼述說。

 

一九九七年二月二十七日晚間,在臺北後車站的圓環,舉行二二八事件五十週年紀念活動,其中街頭行動劇的表演,聚集了上萬名群眾圍觀。行動劇重現當年國民政府查緝私菸引發衝突的場面,扮演「陳儀」的演員坐在馬椅上,指揮「軍警」鎮壓「抗暴民眾」,甚至演出手推車堆滿屍體的逼真畫面。依照劇情,「抗暴民眾」推倒「陳儀」後,「軍警」會出面承接保護;豈料,演員竟然當場後腦觸地,經送醫急救後宣告不治。

 

──林美容《臺灣鬼仔古》二〇一七

 林美容在《臺灣鬼仔古》裡面,提到一場紀念二二八事件的街頭劇,主辦單位可能忽略了事先進行告祭儀式,導致扮演陳儀的演員喚起了二二八亡靈的怨念,不幸在活動當中意外身亡。林美容以這個故事,強調民間信仰及傳說有其內在的邏輯,對於未知的世界,應該以「信而不迷」、敬畏的態度與之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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